台東台報導:『齊萱』的書店,開在空中
Written by weihung on 2014-08-13
應該有四年以上了吧,我在朋友的部落格上,看到了一段文字,寫的,是台東一家書店。
「有些商店,那些你以為早已經和你那精彩的童年,一同被歷史灰燼所埋藏的老商店,像被置入了時空膠囊,並再度出現在你面前時,總讓人激動驚訝到忍不住驚嘆出聲。
在台東市某條街道裡的某家書店,恐怕就是我所見過老舊商店中的經典。陳舊商品促擁著狹長走道,堆砌起這十坪不到的小書店。走道的盡頭是一對表情木然的老夫妻,顯然對於還有顧客願意上門光顧感到狐疑。
你可以輕易在佈滿灰塵的書架上,發現仍包著套未拆封,民國六十四年印製出版的幸福家庭月刊。(那年,你出生了嗎?)
如果你開口,依然買得到小時候五塊錢一小把,用小紙盒盛裝著的蠶寶寶,記得那時候的你,總是在餓著肚子把一天的早餐錢省下來,等著下課,好三步併作兩步的衝進來,買下這些蠕動的小東西。之後,才開始煩惱牠們的糧食問題,並開始認真回憶著,到底是有錢的王大寶,還是家有惡犬的李小美,家中庭院有著一棵好大的桑樹……
時光彷彿停滯般,把三十年前的書冊文具帶入幻異的新時代,誠品書店台東店這個月底前就會正式在台東開館。大型連鎖書店攻城掠地,成了都市人午夜時分流連忘返的品味沙龍。
而這間枯風咻咻的老書店,卻讓人怎麼看,怎麼都覺得像不合時宜的遊民棲居。每一個遊客不可置信地、驚嘆著走出書店的當下,老書店就更衰老了一分,和我們曾經熟悉並且無可挽回的某種生活,又往死亡踏近了一步……」
(照片及上段文字取自Cheela小屋Cafe & Bakery 部落格 )
由文中提到誠品書店進駐台東的時間,可以判斷這篇文章成文已快十年,而後續的故事是,兩年前,我終於有機會跟寫這篇精彩文字的人說上話。我還記得那個冬夜微雨,約好的朋友尚未到,而越夜越美麗的咖啡館難得靜謐,我才能夠跟主人之一聊起他寫的這家書店。
「二次世界大戰末期,有個鹿兒島姑娘在家鄉碰到了被徵調到那裡的台灣少年郎,嚮往四季如春的寶島,就這樣結婚來到台灣。日本戰敗後,她和其他幾位日本新娘約好返回祖國,就在基隆港等船時,卻發現自己懷孕了,當時把她留了下來,默默跟著先生回到彰化老家,最後再移民到台東來定居的,就是你那天看到的店主,便是她的長子。
她開了書店,以自身日本人的背景,做起了台東日文雜誌書籍的代理商,台東的太太小姐們如果想看最新流行的服飾,都會來這裡找『姆顧』(book)參考,以至於很長一段時間,我以為book是裁縫目錄的代名詞。她還把這裡經營成當時台東最大的租書店,漫畫和武俠小說是大宗。
因為有個愛看書的母親,所以自有記憶以來,我就是這家書店的常客。後來更因為她說我外公酷似她在鹿兒島的父親,便認了做為台灣的『多桑』,我也因而多了個日本大姨。每年開學,我的課本都是在這裡打洞穿線,加上雪白的厚紙板書套,東方版的《五虎平西》、《七俠五義》、《亞森羅蘋》,甚至是小二就讓實習老師特地到家,找我媽媽關切的注音版《茶花女》,小四考第一名要的獎品,瓊瑤的小說,都是在這邊買的。其他的文具更不在話下。
大學畢業,回到家鄉開始翻譯寫作,電腦尚未普及前,因為我一個月會寫上二十萬字,所以六百字的稿紙更是一箱一箱的扛回家。」咖啡館的主人聽完故事,說:「我看到的,若是現在,妳知道的,就是這家書店的前身,妳真該把這段故事寫出來的。」他一提,我才想到,這一段淵源,許多人的遇合,生活的悲歡離合,其實都繫於一個字,那就是書。是書,讓我感受到閱讀的喜悅,與書店有了美麗的緣分。小學前,家中沒有電視,我跟媽媽從收音機中聽《河上的月光》,這一路,可以說是從聽書到看書,到寫書,再到現在的空中說書。
「閱讀越快樂」這個閱讀性節目的前身,是民國八十八年四月至九十二年二月間播出的「書香綠洲」,一共169集的節目中,共計介紹圖書近千本,訪問出版界人士累計一百位左右,訪問地方藝文人士累計約四十位。
如今節目在所有朋友的支持下進入第二年;我在這個節目裡,跟台東的鄉親,以及剛好來到台東,又湊巧收聽到廣播的聽眾談書,聊地方的藝文活動和風土人情,也把外界的訊息和與書相關的人,請來台東知本老爺大酒店,與聽眾見面聊天。
同時,節目累積介紹數以千百計的好書,分散在台東各地,包括知本老爺的大廳,市區內的旅行家會館,茉莉花隅民宿,還有剛剛說的這家咖啡館,Cheela小屋,也就是漫步鐵道的另一個驚豔點。
關於書店,關於閱讀,這是屬於我的緣分,那麼來到台東的朋友們,除了一般所知的好山好水之外,又會有什麼樣的緣分呢?